第一百三十六章:血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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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夜色回到太阿族的多莫多睡了一夜,第二天醒来,计算着到达绝牛谷的时间,准备好落到谷底工具,第三天早晨,天还没亮,趁人不注意之时,即带着工具悄悄赶往绝牛谷的路上。那绝牛谷只是距离太阿族十里之遥,对于从小到大在草原上生活的多莫多,这路程并不算远,走了老半天,在正午时分,他便到达绝牛谷边缘。

望着下边深不可测的坑底,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,从谷边往下看,就会发现这绝牛谷形状就像一只倒扣的大碗,上宽底窄,目测坑底有数千米之遥。

多莫多估摸着落到坑底的时间,见这绝牛谷长满了许多一人多高的野草,参差不齐散落在周围,有数十棵大树从底部撑起一片葳蕤,从谷边所望,便似以为在绿色盆地中了。

他朝绝牛谷周围观察数遍,绕着谷边走了一圈才发现这绝牛谷似乎没有路,只有形似绝壁所成的斜路被潮湿的泥土铺就,泥土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不知名野草,唯有透过野草小小的根部才会发现此地可走。

多莫多把心一横,将所带绳索绑在谷边一块大石头上,绳索另一端套在腰腹中,开始往坑底走去。那坑原是被数不清的野草覆盖,他一脚踩下,依旧有藏在厚叶中的露珠还没来得及为正午的阳光所蒸发,渐渐沾湿了他的草鞋,打湿了他的裤腿,也打扰了潜藏在野草中的蚊虫安宁。那些蚊虫挥动着透明短小的翅膀,在他裤脚周围“嘤嘤嘤”环绕着飞个不停,有些蚊虫还冷不丁地在他露出的表皮中叮上一口,不多会便有又痒又痛的感觉传来。

多莫多对此毫不在意,作为草原的一份子,他早已习惯草原上的那些蚊虫,即使有数只蚊子趴在他小腿处吸血,亦不当做一回事。

前往坑底的路目测不远,走起来却颇为费时。他每往前踏出一步,便是要以双腿踩压野草,路上亦是多有荆棘,藤条,多半是走半步便要清理这些绊脚之物。好不容易才走到坑中央,从下往上望,只可见树叶茂密,遮住大半部分阳光,只有少许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,一点点洒落在坑里野草,树木当中,留下一片片阴影。

多莫多计算着时间,心知需趁早赶到坑底,以便寻好位置观察天上明月,便加快脚步,一双被荆棘划破裤脚,有数只蚊虫围绕裤脚飞来飞去的腿踩踏在湿漉漉泥土地里,落在木叶上,发出“渣渣渣”的声音。期间走得累了,便停下休息,啃几口干粮,继续前行。饶是这不远的距离,亦是耗费了他大半天时间,日头已然西落,双腿才下到坑底,原先的阴影已随着夕阳渐渐消失,黑暗渐渐覆盖了坑底。

多莫多喘了几口粗气,略微休息,打开了个火漆子,火光一下子就照亮了他双脚站立的地方,却是火力微弱,难以见到坑外之景。从下往上张望,唯有重重木叶遮挡,不见光线。

他思索了会,按照行走时所留意的地方,寻了处树叶稍微稀疏之地,站立好,找了些断枝断木,放在地上,整个人一屁股坐下,静候月圆之时。

他一个人呆得有些无聊,哼起歌儿来:

美丽的大草原

漫过天边

广阔的天际

遮住了你的发线

美丽的人儿啊

你是远方的小鸟

你是驰骋的骏马

你是不灭的太阳

你的笑

你的影

时时留在

我心间

站在大地之上

望着花儿

开了一年

又一年

却不曾

再见过你的脸

多莫多哼着哼着,想起了留在族里的依娜,似乎见到依娜正在微笑着向他走来,心里不禁一乐。却在此时,耳中忽听得牛羊的叫声,人说话的声音。心中一惊,忙悄然起身,朝坑底周围张望,却不见人影,亦是没有牛羊踪迹,心中纳闷:

“奇怪了,刚才分明听得有声音,为何却不见影儿?”

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幻觉,再留神细听,那牛羊之声,人说话的声音却犹如近在眼前,大是奇怪。

“莫非,此处真的是有人住不成?”

他又打开一个火漆子,火红的光再次照亮了他脚下数处地方,将这火漆子移往别处,亦是毫无踪影,耳中那些奇怪的声音却是愈来愈近,愈来愈清晰。

“是谁?”

“有人吗?”

“有人吗?”

多莫多在坑底大喊,却是无人回应,只有那些怪音依旧在耳边响个不停。这让他几乎产生一个幻觉,仿佛自己置身于人类世界当中,而那世界的人能看得见他,他却看不见那世界的人。

多莫多几乎要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倒,猛地甩了甩头,怪音略减,却依旧从四面八方隐隐约约传进耳里,听得他心中烦躁,却又无可奈何。

其时月影西斜,月华照落坑底,落下斑驳树影。他往坑上望去,见一轮明月已不知何时悄悄挂上了天际,正在安静地照耀在人间大地上。

“他特说,今晚月圆之时,那铜镜就会出来,看来,应是快了。”

多莫多看着天上月亮正在慢慢变圆,心中自语。再留神,那些怪音竟然已消失不见,周围一片安静,连夜虫都开始噤声,一股诡异的气氛就在怪音消失瞬间悄悄在坑底蔓延开来。

月,升起了。

红雾,亦是毫无征兆地从坑底湿漉漉的泥土里缓缓腾起。初时,红雾只是稀稀疏疏现于坑底周围,不多时,竟是四处蔓延,很快就将坑底蒙上了一层薄薄红雾,伸手只见红指。

多莫多暗暗惊异,一道怪啸在红雾中突兀出现,不多时,耳中听得怪异的噬咬之声,心中好奇,循着声音走去,见一浑身血红,长着红手红脚的怪物正蹲在地上,快速咀嚼着不知何时跌落坑底的野牛。那只野牛足有两米之长,身躯可谓庞大,却是在怪物快速的噬咬中渐渐变小。

多莫多心中一惊,不知此时该跑还是该留,那怪物似乎已有察觉,猛然回身,一张血色的脸正露着长长的獠牙映入他脑海,一双无情的血眼凸起于眼眶,正射出血红的光芒,让他胆战心惊。

那怪物似是极为愤怒,蹲着的身体猛地一动,一股恶臭扑鼻而来,一道血红之影已是近在身前。

多莫多身躯本能地朝右一闪,怪物一击不中,甚是恼怒,发出几声怪叫,龇牙咧嘴再度朝他扑去,一道月华正从天上垂泻而下,照亮了大半个坑底,鬼物的恐怖模样亦随着月华的出现清晰映在多莫多脑海,让他心中发麻。他正要闪避,忽是凭空起了一道翻滚之声,那声音就像是无边大海里汹涌的波涛,一浪猛过一浪,伴随着翻滚之声而来的则是“汩汩”的声音,似乎是要从地下冒出一眼泉水。

血怪听得那声音愈来愈响,身躯忽然一震,从半空中落下,匍匐于地,怪头低垂,浑身打着哆嗦,一双血眼几乎碰到湿润的泥土,红脸上写满了惊恐。

多莫多心中甚是奇怪,那似巨浪翻滚的声音却愈来愈烈,让人几乎以为是置身于茫茫大海中。在他不远处,突兀地出现了一汪泉眼般大小的湖,那湖出现后,愈变愈大,迅速向坑底周围蔓延。

多莫多见情况不对劲,忙抓住身边一棵大树,四肢用力,爬了上去,那血怪已是在多莫多爬上树之时被淹于湖水之中,奇怪的是,那血怪却是身躯跪伏于湖面中,不曾下落,从树上往下看,似是一只干瘪的红色乌龟。

多莫多惊讶万分,不明白这原本被野草,树木所覆盖的坑底为何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大湖,亦不明白这血怪看似样子凶猛,为何突然间就怕得要死。

他定了定神,俯瞰着身下那汪湖水,见有明亮的月华正洒落在湖面,给它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,在夜空寂静之下,这湖面就像是镶了一层银光,煞是好看。多莫多从未有机会俯瞰湖面,见着这美景,不禁是有些痴了。

正在此时,湖面中心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块菱形铜镜,打破了这眼前的美景。那铜镜一出现,见风即长,不到几个呼吸时间,竟由巴掌大小变成了长宽数米的巨大铜镜,在湖面中尤显怪异。

那巨大铜镜在多莫多注视下忽从湖面立起,像一道菱形之门立于湖面之上。借着皎洁的月光,多莫多瞧见那巨大铜镜上露出了一个小口,从中吐出一条血红的舌头,月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缓缓吸进舌头,送入露出的小口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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