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灵也感心情轻松不少,暗自摸摸后背,冷汗已然沾湿了他背部大半衣服。
“看不出,你的开车技术还真不赖。”
全灵见年轻人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神态,不禁出声称赞。
“哪里好呀,你过奖了。”
“我看你样子也算是城里人,怎么想到要到落云坑那样偏僻的地方?”
年轻人边开车边好奇地问了句。
全灵扫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:
“去找一个人。”
“找谁?”
不过刚问出声,就有些后悔了,两人萍水相逢,互不熟悉,谅来也是不会说的。
全灵暗自呡了呡嘴,默不作声,年轻人见他沉默,也不再问。
三轮车继续向前开去,虽是行驶在道路较为平坦之地,满路的黄泥铺地,让三轮车驶得并不顺利,前方是坑坑洼洼的地方,三轮车左一拐,右一摇,一路颠簸过去,难走的道路震得全灵七荤八素,年轻人脸色也不太好看,皆因有一段很长的路,皆是如此。
两人刚过了那段坑洼之路,天色渐渐暗了起来。年轻人开车空隙瞅了瞅天际,见灰黑的天空中布满了乌云,从远处的天际飘过一朵又一朵灰黑相间的云,渐渐把这片天原有的光亮遮了起来,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氛,似是山雨欲来压人心。
年轻人望着渐渐被黑暗笼罩的道路,埋怨道:
“你看我真笨,这样的季节,出门都不会想着带把伞,带雨衣的。”
坐在旁边的全灵亦是感到了天色的变化,不免有些担心,他担心此去,可能又会无功折返,但事已至此,又有何办法?
乌云愈来愈多,天色愈来愈黑,似乎老天也憋闷了好久,下定决心要在此时下一场大雨,出出闷气一般,开始有小雨点从空中落下,打在三轮车蓬上,像是黄豆落地的声音,疾如沙场点兵,战鼓擂擂。全灵望了眼从天上垂落的断了线的雨点,心中飘过一个念头:
“不知还困在封门村幻境里的老白,锦城他们怎么了?”
小雨点继续从空中快速打落,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,哗啦啦的雨声打在山涧较为平坦的道路上,路上的黄泥被大雨一冲刷,渐渐变成了数量可观的泥水,形成一股股小黄流,不由自主地流向各地。暗黑的天色下,泥路难走,望不见前面的路,只有黑漆漆的一片,本是白天,现在却如黑夜般。年轻人只好把车停在路边,大声咒骂:
“这鬼天气!真是出门没烧香!”
全灵露出苦笑,默不作声。外边的雨水愈来愈猛,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,将车篷外的大雨毫不留情地刮进,很快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服,两人不一会即觉身上又冷又湿。全灵此时的心情就如此刻的天空般,黑暗毫无生气。他很快想到,此次去找陈大有口中的那人,恐怕是找不到的了,心中萌生了些许退意,又见这雨下个不停,前进不得,后退亦是不得,只得和年轻人一起困在雨里。
约莫下了一个多时辰,雨渐渐小了,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了,渐渐露出了光亮。雨后的阳光开始拨开云层,露出微弱的光芒,两人全身上下被淋个透湿,年轻人口中骂骂咧咧:
“真是见它娘的鬼天气!”
见前路渐明,年轻人开始点火,哪知三轮车受大雨一番击打,点了几次,均不着火。年轻人下车查看障碍,费了好大劲才重新启动三轮车,载着全灵开往落云坑。
落云坑是一个被群山包围的小村庄,年轻人载着全灵,穿过数条坑洼小路,一座山门,方才远远望见落云坑。
雨后的落云坑,有从天上垂落的阳光照射,小小的村庄被披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外衣,群山中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,清新的空气令人闻之振神。年轻人在车上说道:
“快到落云坑了,我们俩的衣服都湿了,看来,现在只能去我这边的亲戚,在那里寻套干的衣服换上了。”
全灵有些惊讶。
“你在这边还有亲戚?”
“嗯。”
年轻人点点头。
“是一个远房的表亲,不常来往,但去找找他应该可以。”
“你不是说来这里找个人吗?或许他也能够帮到你的忙。”
全灵心里算是有了点点希望,便说:
“那行,先去你亲戚那里。这身湿衣服,贴在身上也觉得难受。”
年轻人想了会,凭着记忆,驾着三轮车,兜了几个弯,来到村落一间瓦房前。
“表叔!表叔!在吗?”
年轻人在瓦房前的空地停好了车,就扯开嗓门大喊。
不多久,从瓦房里边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,他先是有些惊讶地望着年轻人,想了一会才笑着叫道:
“哎哟,原来是德贵!我说是谁呢,看着怪熟悉的,却又一时想不起来。”
年轻人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亲热地叫道:
“表叔,好久不见了啊!”
“是啊,我在几年前见你时,你还很瘦,那时候的你,估计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拎起来,没想到现在壮得跟头牛似的。”
中年人便说便用力在德贵肩膀上一拍,似乎对他如今的健壮身材甚是满意,却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全湿了,忙问:
“怎么你的衣服都湿了?”
德贵抱怨道:
“都怪这鬼天气,出门前我看天气还挺好的,没想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大雨,我和我朋友都被雨淋湿了。”
中年人已注意到一直站在德贵身边的全灵,出声询问:
“这位是。。。。。?”
“这是我朋友,来这里,想找一个人。”
“想找什么人?”
中年人一听说是来找人的,连忙问道。
德贵大概是被身上的湿衣服贴得很不好受,忙嚷道:
“嗨,表叔,可别光顾着说话啊,先整两套干爽的衣服给我们俩换上。”
“也是,光顾着说话,倒是忘了这个了。”
中年人走进屋子,朝里边喊道:
“德贵来啦,找两套干爽的衣服,给他们两个换上。”
站在屋外的全灵听得锅铲被放下的声音,一个瘦高的中年女子走出,德贵忙迎上去叫了声:
“婶婶!”
中年女子忙应了句,语露惊讶。
“哟,德贵,怎么身上的衣服全湿了?”
见德贵和全灵还站在屋外,忙说:
“快进来坐!快进来坐!我去给你们两个找套干爽的衣服来。”
德贵听了,也便走进屋子,全灵也跟了进去。
这是一个普通农家屋子,堆着不少杂物。客厅不大,一些显得老旧的木桌椅放在厅内墙上,客厅中间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,客厅顶上则是吊着一把五叶电扇。
德贵随便找了张木椅坐下,他表叔提着热水壶跑到厨房去烧水沏茶,屋子里只剩下全灵和他。
“看来,你这表叔人还不错。”
德贵笑了笑,轻点头,表示赞同。
“表叔这人是挺好的,我都有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。平时过年过节,都是我爸他们过来走一走,你要找人的事,或是可以找他帮忙。”
他刚说完,他表婶便拿了两套干衣服出来,德贵和全灵换上干衣服,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不少。德贵表叔从厨房提了壶开水进来,泡了热茶,招呼他俩坐下喝茶,几人闲聊了几句,德贵表叔望着全灵问道:
“听我这表侄说,你来这边找人,不知道是要找谁?”
全灵不知如何开口,犹豫了会,回道:
“想找一个右侧脸有颗黑痣的人,不知大叔可知道这里有这个人么?”
德贵表叔想了会,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?”
全灵抱了点希望,继续问了句。
“没有。”
“我印象中,没有这号人。”
全灵的心沉到了谷底,他想起了出来封门村之后所遇到的种种挫折,几乎有想要放弃回封门村救老白他们念头了。他沉默片刻,又问:
“大叔,你再想想,我听一个朋友说,他这几年就住在这里。麻烦你再想想,好不好?这个人对我很重要。”
全灵语气恳切,双眼含着希望。他说完,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,递给德贵表叔。德贵也在一旁帮腔。
“表叔,你就再想想,看看这里有没我朋友想找的人吧。他大老远跑过这边来,是真的想要找到他。”
德贵表叔瞧了眼那百元大钞,没伸手去接,倒是开始皱着眉头,回想起来。
全灵觉得此刻的时间过得很慢,一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长。
不知过了多久,德贵表叔忽然拍了拍大腿,出声喊道:
“他婶,你过来下,帮我想想。”
全灵本以为他想出什么名堂来了,原来却还是不记得有这号人,心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。
德贵表婶身披围裙,来到客厅,问道:
“想啥事呢?帮你想啥事?”
德贵表叔似乎还在回想当中,睁着半迷蒙的双眼,问了句:
“你还记得,前段时间我们去赶集的时候,所遇见的那个人不?”
“哪个人啊?”
德贵表婶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就是在集市上帮我们算命的那个先生。”
“噢,那个先生!”
德贵表婶此时才明白他要问的是谁。
“怎么啦?”
“我这老侄的朋友,想找一个右侧脸有颗痣的人,我想来想去,也就那个人脸上的痣特别明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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